啊哈

【网剧《棋魂》】重逢

褚嬴和时光重逢的小片段


单纯为了却自己满心的意难平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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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时间是最温柔的手,它可以将一切伤痛抚平,哪怕再撕心裂肺,也会随着流逝的时间慢慢淡去,唯余下一缕怅然。

  

  时间又是最冷酷无情的裁判,无论想或不想,它都要推着人向前,它不仅要人一步步的走向死亡和虚无,更要人在这道旅途中,避无可避地目送着最亲近的人走向死亡和虚无。

  

  距离褚嬴从时光的身边消失,已经过去了十年。

  

  这十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情,时光的爷爷生病没挺过去,去世了;洪河的父亲也最终因为脑梗撒手人寰。

  

  而值得欣慰的是,原本话都说不清楚的洪河爸爸,弥留之际回光返照,拉着洪河的手卝交代他不要放弃下棋,不要被家里的生意拖累,和他说其实爸爸的心里一直都在为他的儿子自豪的。

  

  于是在时光和俞亮携手拿下北斗杯冠军的两年后,洪河又重新拿起棋子,坐在了职业赛场之上。

  

  沈一朗厚积薄发,自从以排名第一的优异成绩通卝过定段赛,便一发不可收拾,迅速成长为任谁都无法忽视的围棋新锐。比这还令人高兴的,自然是他和白潇潇终于修成正果,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。

  

  时光和俞亮更是暗自较劲,一路上你追我赶,一不留神,就破了方绪当年的记录,成为新的最年轻九段。

  

  虽然这两个冤家资历尚浅,还没能在LP世界围棋锦标赛上拿冠军,但这一股欣欣向荣的势头,让全世界都看到了中卝国围棋的潜力和希望。

  

  看,虽然一路跌跌撞撞,有过最黑卝暗的黎明,见过最绝望的离别,但是上苍对待执着追梦的人,依然不薄。

  

  只不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时光还是会想起褚嬴。

  

  十年过去,时光成熟了不少,他送走过亲人,谈过恋爱,也分手过,拿过傲人的成绩,也尝过赛场上四连败被淘汰的滋味,但他再也不会像当年褚嬴离开的时候不管不顾地闹,也不会像参加定段赛的时候那样,心态跟儿童积木玩具似的,哄一哄就爆棚,推一下就坍塌。

  

  经过酸甜苦辣的洗礼,那个青涩的少年已经彻底蜕变,他担得住众人的注视和期望,从一个被保护、被引领的毛头小子,成长成了一个可以引领和保护别人的人。

  

  因此如今,每每当他想起褚嬴,不再会痛到心如刀割,甚至觉得自己连那人的面容都有些记不清了,只留下了些遗憾和怅然。

  

  在爷爷去世后,阁楼里的遗物大部分都烧给了长眠于墓下的爷爷,唯独这个棋盘,时光舍不得,于是他便在房子里单独腾出了一间小书房来放它,闲暇的时候,他便会去里面坐坐。

  

  “褚嬴,这次又输了。”时光走进小书房,在那个破旧的棋盘前面坐下,拿出棋子开始复盘,“我还是下不过韩国人啊。”时光叹,嘴角噙上一抹无奈的笑,他一边把黑白子依次摆开,一边轻声自言自语,“还记得吗,绪哥在拿下九段之后,突然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,险些被俞老卝师给逐出师门。”

  

  “以前我不懂,但现在有些理解他的感受了。”

  

  “我们都是改写历卝史记录的人,所以举国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,大家盲目地相信我们是最强的,认定我们能所向披靡。”

  

  “但却很少人会去考虑,我们是凡人,不是无敌的战士,会紧张焦虑,更会遇到瓶颈期。瓶颈期突破不了,便会陷入一种自我否定,而这时,周围的人依然满眼期待的注视你,不停跟你说‘你是天才,一定可以的’。”

  

  “这实在太让人恐惧了,真的,我总是忍不住去想,若承担不住这么沉重的期望,该怎么办。”

  

  夜很静,也很黑,时光只开了一盏台灯,橘色的暖光斜照下来,打在格线已然斑驳的棋盘上,其余的一切皆隐在黑卝暗里,仿佛过去和未来,唯独只剩下了一张棋盘,和一盘黑白错落的对弈。时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他念叨完之后,便不再言语,沉默着将输掉的那场比赛摆完,凝视了许久,又蓦然一笑,接着道:

  

  “绪哥当时退缩了,不过你放心,我不会再退缩了,反正这次的最年轻九段还有个俞亮,期待又不会全落在我身上——而且褚嬴的徒卝弟,才不会输给俞亮那小子,你说是不是?”

  

  时光伸手,一一点过那些棋子,又摩挲了一下木头棋盘,长呼一口气:“我没事,明天便能把状态调整回来——就是有点想你了,我总想着,要是你在,你是不是能指出我的瓶颈在哪呢,毕竟下了一千来年,比谁都厉害,是吧。”

  

  “那当然了。”突然有一个声音传入时光耳中。

  

  时光瞳孔一缩,放在棋盘上的手剧烈抖了一下,棋盘被他推出去老远,上面的棋子“哗啦啦”散落一地。

  

  “谁?!”他霍然起身,冲着虚空的房间喊到。

  

  “故人。”那个声音说。

  

  这一刻,时光无法形容他的感受。他觉得周卝身的血液都沸腾了,热泪一下涌至眼眶,昏黄的灯光因为一层泪膜的折射模糊成一片,他仿佛站在一个扭曲而虚假的空间之中,现实的一切都那么遥远;同时,时光又觉得周卝身的血液被冻住了,是那样冷,那样刺骨,让他忍不住的发卝抖,忍不住的打颤,想蜷缩起来,把接受到的信息悉数从脑子里赶出去。

  

  那个声音太熟悉了,那人个的名字就在舌卝尖,时光想立刻呼唤出来,却又不敢启齿。心心念念的十年让他怕了,怕这次和以前的无数次一样,午夜梦回,皆为空幻。

  

  “小光,你怎么了?是我吓到你了?”声音急切了起来,“你看看我,我是褚嬴啊!我回来了,刚才只是想逗逗你,你不喜欢就……”

  

  “闭嘴,闭嘴!”时光打断了那个声音,他不看,而且索性把眼睛闭了起来,一串泪珠便随着他阖紧的眼皮滑落,“不,你骗我,我不看,不看……”

  

  时光不受控卝制的往后退,脚下不知绊住了什么,踉跄一下,应声摔倒在地。

  

  “小光!”褚嬴的声音显得更为焦灼。

  

  “不是,不是……”时光嘴里一刻不停地念叨着,他快速爬起来,又因为失去视力再次跌倒。但这个狼狈的人却像不知道疼一般,跌跌撞撞摸卝到门口,不管不顾地拉开门冲出去,“啪”地一声,又重重将门撞上。

  

  门里的声音安静了下来,而门外的时光,也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,靠着门软卝软地滑卝到地上。

  

  窗外突然起风了,吹着树叶莎莎作响,好像是一位从漫长往事里走出来的吟游诗人,用古老的音调,吟唱着谁都听不懂、隐秘而不为人知的曾经。

  

  时光抬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。

  

  真卝实的肿卝胀和疼痛,终于让他相信,方才的一切似乎真的不是幻觉。

  

  他深吸了两口气。

  

  然后,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,站起身,缓缓握住门把手,时光紧张地咽了下口水,勉力定了定神,猛地把门拉开——

  

  褚嬴就站在门后。

  

  “哐!”

  

  正待褚嬴张口,时光又将门重新关上了。

  

  时光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在门上,额头抵着冰冷坚卝硬的门板,泪流满面。

  

  “你……还走吗……”许久,门外面传来时光断断续续,带着哭腔的声音。

  

  “再过五分钟我开门,你……若是还走,就别让我再看见了。”他道,“我就当今天做了个触不可及的梦。”

  

  褚嬴亦是红了眼眶。

  

  寄居在棋盘内是不太能感知到时间的流逝的,虽然褚嬴也难过,也疯狂地想念在时光身边的日子,但总的来说,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处于混沌之中,不辨年岁,不知昼夜。

  

  直到再次挣脱出来,再次亲眼看见小光,褚嬴才恍然,到乡翻似烂柯人,原来在小光的世界里,已经过去这么久了。

  

  我不告而别之后,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啊。

  

  褚嬴觉得自己心脏的部位,如刀割一般疼。他想出言安慰一下那个已经长大了的孩子,却千言万语堵在喉头,怎么也出不了声。

  

  挂钟尽职尽责地记录着流逝的时间,时光只觉秒针所发出的每一个“滴答”声之间,都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。可能只过去了三十秒吧,他已经有无数次想打开门,看看那个人还在不在,又无数次的退缩——他怕看见他在,更怕看见他不在。

  

  “开门吧,小光。”褚嬴终于先开了口,他涩声道,“这次不走了,我保证。”

  

  “你进来,我给你说说我是怎么回来的,你便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。”

  

  时光应声开门,一刻也等不了。

  

  “一千六百岁了,可不带言而无信的。”时光站在门口,眼睛红得像只兔子,由于鼻音太重,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,像一个被抢走了糖,委屈巴巴的小娃娃似的。

  

  褚嬴莞尔:“自然,君子一言。”

  

  “好多匹马都追不回来。”时光破涕,接上了很多很多年以前,他曾和褚嬴说过的对话。

  

  已经长大的少年瞬间释然了,他觉得自己方才的患得患失着实可笑,褚嬴今后走或者不走,又有什么所谓呢,重要的是他又回来了,单单这件事,已经是上苍破天荒的恩赐了,难道就因为出于对今后再度失去的担忧,便要将如此珍贵的重逢推开吗?

  

  “这么久不见,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老。”时光走进来,重新在凳子上坐下,埋头研究棋盘,“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里面?”说着,哭成兔子的人好像意识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,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,“那我隔三差五的自言自语你都听到了?”

  

  一时间,褚嬴又是好笑又是心疼。

  

  好笑的是,这孩子看着岁数长了不少,但依然一惊一乍的,什么都写在脸上,一点没有棋手的稳重。

  

  而心疼的是,不过寥寥数语,他便知道时光会经常梦见他,会时不时对着棋盘说话,这种无人能倾诉的牵挂,光想想,就令人窒卝息。

  

  他应该好好跟他道声别的,让人有个心里准备,总好过当头一棒的打击。

  

  “不是吧,你真听到了?”时光又问。

  

  褚嬴的思绪被打断,他抬头,看见时光的大脸都快戳在自己脸上了,一言难尽的表情逐渐转成了大写的尴尬和惊慌,像是以前和小光逛文具店的时候,笔记本上印着的,据说是某个著名画家画的那副面部表情极度扭曲的呐喊小人儿。

  

  “放心吧,没有。”褚嬴笑道,“当年消失的时候,我体卝内的能量已经接近于零,所以是真的失去了所有卝意识。”

  

  “不过我之所以能够存在,应该是执念一直没消散造成的。一直以来,我的执念一直是寻找神之一手,在网上和俞晓暘对局那次,你替我找到了,所以我才会消失。”

  

  “但其实我的执念早就变了,神之一手固然重要,却不是我最想追寻的东西了,也正是这个原因,我的神识没有完全消散,余下一丝依然附着于棋盘之上。”

  

  时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褚嬴消失的突然,从没跟他说过神之一手的事,故而他从来都不知道,原来是他找到了让褚嬴输棋的关键性一步,才把人弄没的。这可真是……造化弄人。

  

  “执念变了?变成什么了?”时光摸卝摸鼻头,没话找话。

  

  “变成……”

  

  你啊。就像最后一天许的愿一样,想陪着你过完一辈子。

  

  但这话太肉麻了,褚嬴说不出口。他顿了顿,道:“总之你看,棋盘上又有泪痕了是不是?这就是因为那个执念越来越强烈,强烈到重新让棋盘染上了泪痕,然后我就出来了。”

  

  时光看看棋盘,又看看褚嬴,然后再仔细看了看棋盘,终于咂摸出点味来:“你是不是因为太想我,在棋盘里天天哭,把棋盘淹了,顺便又把你自己给冲出来了?”

  

  褚嬴:“……”

  

  “你个泪包子!”时光一下乐了,“我小时候你就是动不动就哭,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,一点长进都没有。”

  

  褚嬴不高兴了,扯出一个别别扭扭的小表情:“什么泪包子,我才不是……”

  

  时光不理他,继续道:“你们南梁人都这么玻璃心吗?”

  

  褚嬴还没经历过网络用语日新月异的时代,因此不太能跟得上趟,他疑惑:“玻璃心?什么叫玻璃心?”

  

  “没什么。”时光乐着摆摆手,起身道,“走吧。”

  

  褚嬴:“这么晚了,去哪儿?”

  

  “去带你兜风啊。”时光没回头,给褚嬴留下了一个十分嘚瑟的背影,“告诉你,我有驾照了,什么摩托车敞篷跑车都能开,不是一直想坐么?走起,哥罩着你!”

  

  “真的?噢耶!”褚嬴两眼放光,挥着拳欢呼,一惊一乍的,什么都写在脸上,就是一个一千六百岁的超超超龄儿童。他颠颠地跑出去,“小光,等等我!”

  

  远处传来时光爽朗的笑声。

  

  幸好,两个熊孩子再度聚齐了。

  

  他们互相为对方的眼,并肩前行,一起下出最好的围棋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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